这是一个无聊的冬季,天很冷,却又不下雪。我来到
长春,想使这个无聊的冬天变得“有聊”一些,新的城市,新的情形,只
可惜没有新的神色。
像每个北方的城市一样,天是灰朦朦的,人仍是那么臃懒而且拥挤,除了陌头不时呈现的鼓吹***的口号以及政府与之异曲同工的口号以外,在这样一座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城市里穿行,想挖掘出点有趣的工具,就好比匠气实足的我此刻在堆砌的没有任何意义辞藻,玩味着没有任何生气的文字游戏一样,无聊。
这是一座充溢着沐浴中心和娱乐场所的城市,也是所谓汉子的天堂,只要有钱。可惜有钱的汉子事实下场是少数,在东北这样一个年夜男人情结浓烈的处所,汉子还需要一种发泄,这就是二人转。
二人转的演员从来都是一个身段窈窕面庞妩媚的女子,以及一个龌龊卑微的男人。有人说,这是艺术上强烈的对比,可我要说,这只是知足了汉子心里深处的一个卑劣的魂灵——连武年夜郎这样的都能把潘金莲玩弄于股掌之间,况且我乎?戏是按例要从丑化阿谁男角起头的,有作鬼脸的,有扮乌龟的,插科打诨,上蹿下跳,甚至还有装上两个假乳房装泼妇骂街的。只是你永远也没法子听清楚那些带些下贱的东北土话,烟雾满盈而且逼仄的地下剧场里,数千个声音在盘旋,数以万计的瓜子皮在飘动,再加上啤酒瓶落地清脆的响声和偶然因争抢座位激发的争斗声,一边刺激一边又在麻醉着那些空虚无聊的魂灵。
最后的节目是最让年夜老爷们等候的,从演员上场的时辰,台下就起头兴奋地低声密语群情着,接下来的按例是演员的斗嘴,分歧的是这一次女人仿佛吃了兴奋剂,上足了发条似的拼命搬弄。阿谁委琐的汉子在舞台上无助地遁藏着娘们的唾沫和指甲,台下的纷扰则愈演愈烈。终于,一个酒瓶砸在舞台前迸裂开来,一个全身酒气的汉子腾得站了起来,“揍她个×”,一股杀气随之升起。于是台下一片降低而又愤慨的吼声:“揍她个×,揍她个×”。这回轮到阿谁男演员吃兴奋剂了,一个清脆的耳光再接上一脚与足球黑脚有一拼的飞踹,女人一会儿就蜷缩在角落里不动弹了。在台下看客们的鼓噪下,汉子疯狂地殴打着女人,原本就够聪明的嘴里迸出最恶毒的诅咒 ,全场的空气随之达到高涨,所有汉子的胸肌似乎也鼓了良多。
我偷偷地溜走了,虽然我也是个汉子。